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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重的氣氛下,俊秀的第一個年度巡迴演唱行程轉眼劃下句點。有天在藤子的悉心照料下復原的很快,先前他還脫隊在松浦老家休養了兩晚,雖說大家都是受邀的對象,但是留下來過夜的卻只有他。

 

 

「為什麼親兒子吃過飯就走人,反倒那傢伙大搖大擺住下來呢?」

阿堅劈頭就問的疑惑,結果只有松浦能夠回答,俊秀心想這個人的祕密還真多。

「他打以前就一直很黏我父母,我想他窩在我家的時間可能還比回自己家多吧?」

「那小子老家在哪?不是說在東京?」

「對外說是東京,不過好像在鹿兒島一帶?他很少提家裡的事,我也沒去過,倒是我父母還特別給他留一個房間哩!」

「哇!這麼好?他該不會連過年都賴到你家吧?」

「過年不會啦,那時候他都在國外,倒是有一年耶誕節他還專程去看我父母。 」

「喂,這不是我在挑撥離間,他是在跟你爭寵啊?你也實在是對他太好了吧…」

 

   

俊秀想起到松浦老家拜訪的點滴。比起大家的作客矜持,一路上跟哈朗玩的不亦樂乎的有天,確實顯得相當熟絡。一進門就不見人影,過了許久才出來和大伙用餐,也許他回自己房間休息了。家中三代經營和服生意的松浦老家,是一幢佔地很廣的傳統建築,連客房裡都擺著據說是江戶末期的座敷燭台。

  

在確定有天無意讓藤子陪他住下以後,抱不平的俊秀特別請女主角上餐廳吃飯,兩個人還作伴看了她在日本的第一場電影。雖然是輕鬆的搞笑片,但是心頭有事的他總覺得少女的臉看來有些黯然,在回程途中居然對演些什麼毫無印象,只是對披著有天外套坐在自己身旁的藤子感到極度不捨。

 

 

在結束巡迴演唱兩個月後,俊秀終於了解到阿堅在慶功宴上告訴他唱完最後一場,就等於宣告今年提前過完是什麼意思。原以為先前耽擱下來的種種計畫會忙不過來,但是回到老家蒙著頭大睡三天以後,俊秀就開始覺得無聊了。記得回來當天在車站還碰上一群自己的學弟圍著他要簽名,其中一個背著吉他頭髮像刺蝟的男生,央求他在吉他上簽名,還說會把他當學習目標,希望未來能像他那麼厲害。那雙激動認真的眼睛,讓他想到學長和當年散場後暗自慟哭的自己。

  

  

莫非現在他也開始擁有了所謂的名聲和地位?俊秀不否認,儘管令他臉紅心跳、心虛不已,但是處處受到包圍簇擁,人人獻上愛慕恭維的日子真的就像麻藥般叫人陶醉忘我,昨日種種對他似乎遙遠起來,可是眼前的真實虛幻卻又難以拿捏。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段時間,俊秀開始對所謂的「成名」習以為常,但是心頭莫名的空虛寂寞卻好似毒細胞分裂擴散,感到無聊的不只有形體還有一顆無法與他人分享的心靈。

 

   

那是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

 

  

舞台上極致的滿足和釋放,如血液般泊泊自體內湧出的能量,即將虛脫倒地的軀體卻承受著生命最高潮的亢奮,激烈跳動到透支的心臟,撲通撞擊的聲音連自己都受到驚嚇。台下每一雙熾熱的眼睛、每一張嘶喊的嘴巴、每一雙晃動的雙臂,都在對著光芒逼人無法直視的舞台膜拜,有天和他在的舞台。

 

 

平凡人生中根本無從想像的感動讓他需要同伴,渴求同樣被這種情緒強波鞭打過的對象為他抒解,在失去了全心一致的目標、擺脫了規律的團隊作息以後,誰來陪他再度出發重新找尋定位?無法形容的失落感,讓置身人群中的俊秀嚐到了猶如百年孤寂的苦楚。在舞台上感受到如超人一般無所不能的優越,似乎只有再回到舞台上才能重溫。其他人也是這樣嗎?比他要有名一百倍、不,還不只是一百倍而已,連在海外渡假都經常不得安寧的有天,他受的了嗎?結束演出的時間他是如何消磨?他在舞台上的感動一定比自己更深,這麼強烈到幾乎痛苦的情緒他要跟誰分享?藤子嗎?藤子了解嗎?

 

  

這一刻俊秀突然極度渴望見到他。

  

 

在機場看到學長時,俊秀還真有他鄉遇故知的感動。原本以為聯絡上學長的機會不大,沒想到過程卻出乎意外的順利,當學長聽他說有意到西雅圖去探視他們夫妻倆時,在聽筒那端開始大笑起來,那熟悉的笑聲瞬間溫暖了他茫然的心,看來洛琳的情況應該還不錯才是。

 

「怎麼樣?還好吧?有沒有人跟你要簽名啊?」

「咦?你怎麼知道?」

話才一出口俊秀就後悔了,自己走的根本就是學長的老路子,他會不知道才怪。

「嗄,你這個傻小子還是沒變呀?」

「我是看到學長太高興了,洛琳身體好多了吧?」

「是啊,女人就是這樣,沒有男人陪在身邊是不行的,我一到美國她就好了大半。哎,早知道應該叫有天那小子幫我保留貝斯手的位子才對,現在回不去了,你說怎麼辦?」

側頭來對俊秀做了一個苦瓜臉的學長,笑的他連汽水都打翻了。

「要是有天和藤子也在的話就更好了,還真叫人想念。」

「想什麼想啊?不是才分開不久?你都跟著他大半年有了,還沒看煩啊?」

「我也搞不懂,總覺得想跟擁有共同回憶感受的人一起,學長你以前也會嗎?」

「笨蛋!什麼叫以前也會?很多事情是一輩子的。」

 

 

看著戴上墨鏡開車的學長沈默下來,俊秀為自己的大嘴巴懊悔了許久。不過就在他悶著頭從後車廂拿出行李,踩著沈重的腳步跟著走進大門以後,還不到一分鐘整個屋子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樣的驚動起來。

「天啊!你們怎麼會在這?」

「什麼我們怎麼在這?我們來跟這傢伙收房租的,我才要問你幹麼突然跑來哩?」

這段有點雞飛狗跳的發展,幕後大導演就是學長。而把俊秀騙的愧疚不已的凝重神情,正是他為了作弄這兩路不約而同都到西雅圖看他的人馬所設計的特別效果。

「總算有一件我也參與你們行動的事了。」

當學長嘻皮笑臉的為他的詭計結論時,第一個揮拳打過去的就是有天。

 

 

藤子這幢位於港口邊的房子的確非常漂亮,而洛琳比他想像中還要嬌弱可愛,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每次聽俊秀稱讚她菜做的好吃都會笑的很開心。學長花了很多時間陪伴妻子,只有晚上會跟他們坐下來閒扯。大家全是一瓶接一瓶的啤酒,天南地北聊的慷慨激昂,桌上經常擺滿拆開吃了一半的各式零嘴,俊秀還迷上當地超市賣的一種加上大量核果的奶油爆米花,被眾人笑他是還沒斷奶的小孩。不過即使從吃過晚飯就聊上三、四個鐘頭,但是直到夜半時分有天和學長仍然興緻高昂,有時拳打腳踢高聲笑鬧,有時又竊竊私語講的十分嚴肅。這時候通常都是藤子最先識相道了晚安離去,然後喝到醉眼惺忪的俊秀才發現他們已經進入了兩人世界,根本無視他的存在。

 

  

總要睡到過午才醒的有天,讓藤子和俊秀只好丟下他自行活動,這段時間藤子帶他逛了許多地方。回到國外顯然變得自在多了的藤子,活潑的令人意外。被風吹翻過去的帽沿,露出藤子長長了的栗色頭髮,被微捲的髮尾撩搔到發癢的天真少女,撥弄了半天以後終於放棄,回過頭對俊秀做了個隨它去吧的笑臉,看的他都呆了。這是他第一次清楚見到藤子的笑容,在日本總是面無表情的藤子,笑起來臉上的線條全都改變了,那麼柔軟就像公園裡吹著彩色泡泡的小女孩一樣可愛。

「接下來上哪?」

「前頭有家餐廳很不錯,不過有天大概起床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沒關係吧?他快天亮才睡的。」

「我要回去,我想他。」

這麼毫不掩飾的表達愛意令俊秀不太自在,不過除了替她一個女孩子如此坦率的告白感到尷尬以外,似乎還有一些複雜的情緒交錯著,心頭悶悶的,俊秀在回程途中不說話、看起來很專心的欣賞風景。

 

  

記不得是誰先提議,在西雅圖的時候三個人倒是經常一起去看電影。

 

 

英文的旁白和字幕讓俊秀看的不知所云,無聊起來就會特別注意身旁同伴的動靜。三個人的座位如何安排是一大學問,由誰來坐誰旁邊似乎透露著點玄機,這項好像可以看出親疏遠近的分配是由有天做主,結果由他和俊秀扮演護花使者坐在藤子兩旁。

 

  

和身上散發淡淡香氣的藤子如此貼近讓俊秀的呼吸有點急促,上次雖然也一同看過電影,但是少了有天的存在,好像沒有這麼強烈的壓迫感。微暗的光線下他注意到有天的手就擱在藤子大腿上,在吵雜的電影院裡卻仿佛可以聽到他偷偷親吻女友臉龐的細碎聲音,僵硬著半邊身體不敢轉過頭去確認,俊秀發現自己陷入一種無邊無際的想像中,感覺上藤子的身體似乎在微微顫動著,是有天在笑嗎?眼角餘光看到了不可能看的到的左邊嘴角似乎稍微揚起,空氣中迷漫的特殊氣氛讓他開始坐立難安,哪裡傳來的喘息和嬌呤聲讓他趕忙遮掩意外出現的反應,難堪又迷惑的俊秀真是不曉得自己到底怎麼了。

 

 

這種令俊秀尷尬至極的肌膚之親,在延續到瑞士的旅途中開始屢見不鮮。依依不捨離開西雅圖的一行三人,決定轉往藤子和有天初識的北國。雖然他再三表示不好再跟著當電燈泡,但是一想到有天看到那幢山林小屋時的驚訝表情就喜不自勝的藤子,堅持邀請唯一能夠分享祕密的人同行,至於看著女友對別的男人這麼親熱拉扯的有天倒是沒說什麼。

 

 

藤子預料的沒錯,完全符合男友理想的休憩小屋,有著劈好的松木堆放在火爐架上,閣樓上的小天窗,柔軟毛皮做成的墊子,讓有天裡裡外外看了兩三遍才停下腳步,發亮的眼神透露著再明白不過的訊息。

 

「俊秀,抱歉了,可以請你等會兒再回來嗎?」

 

空出手把車鑰匙丟給他的有天,已經一把摟住女友的腰身貼近自己,霸氣的吻上藤子因為措手不及而有些抗拒的唇。無視外人存在的男人,縮回的手來到如小鹿般顫動的胸部撫摸著,性慾高漲的有天閉上眼睛認真親吻藤子的畫面,唯美的不像做愛而是一種溝通的過程,從側面看來特別濃密的睫毛,幾乎就要碰觸到藤子的臉頰,那即使不斷變換角度互相吸吮仍然形狀優美的唇,訴說著只有他們才懂的愛意。看見幾近半裸的交纏軀體讓俊秀大受衝擊,保守自持的他從沒想過性的行為可以超越生理來到這麼美的境界。在男人懷裡發出斷續呻吟的藤子,以及扳開女人雙腿喘息的有天,對俊秀猶如當頭棒喝,剎那間開啟了他感官的所有觸覺。

 

  

有了這次經驗,有天開始對俊秀毫不避諱幾乎是肆無忌憚起來。他經常在俊秀面前愛撫女友,招架不住的藤子溼潤著雙眼欲拒還羞的表情,對一旁的人是甜蜜的折磨,剛開始他還能找些藉口刻意起身迴避,但是次數一多連閃躲都顯得不自然。身體狀況似乎改善不少的人,每天都閒不下來,不是鬧著藤子當嚮導帶路出去玩,就是吵著俊秀幫他捉節奏寫歌,有天還經常和人在日本的松浦通電話,商討著新一回合的巡迴演唱和新專輯的創作。

  

 

這段三人相聚的時光,即便到了今日也還是最快樂的回憶。經常趴在地毯上抬起長腿晃來晃去嚐試作曲的有天,堅持獨處以免靈感遭到打斷,被下了驅逐令的一對男女只好自己找樂子。隱密山林不比熱鬧繁華的西雅圖,在這裡俊秀最常做的事就是拿著竹籃,陪藤子走進人煙罕至的林間小徑採野果。偶爾會張大嘴巴露出「採到好東西了」興奮表情的藤子,讓悠閒漫步在大自然中的俊秀,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平靜。綁著兩條小辮子開始每天穿上裙裝的藤子,細白的腳踝總是走在他的前頭,碰上比較崎嶇的岩路居然還會回頭要拉他一把,女孩那認真不作做的神情,讓俊秀笑著伸出手去,沒有多費唇舌解釋自己才應該是保護她的騎士。

 

  

當有天宣佈要提早結束假期返國時,藤子和俊秀不約而同的強烈反應,似乎讓他十分意外。據有天解釋,年度的資訊博覽會已經決定由他們來創作主題曲,為了搭配造勢所以明年度的演唱會也會提前舉行,松浦已經著手進行新曲的創作,所以他們也不能閒著。

「那要不你們留下來,我自己先回去好了。」

玩弄著桌上的餐包,有天開著玩笑。

「這麼急?不是說好要留在這裡過年嗎?」

「來不及的,快的話演唱會從二月就會開始了。」

盯著明顯不想讓男友回到日本的藤子,失神的俊秀應該要注意到有天臉上開始陰晴不定的變化。

「我們明天再上山去玩最後一次好了,你們看露營怎麼樣?」

眨著眼睛作出結論的有天,等於在宣佈他的計畫已經沒有商確的餘地。

 

 

俊秀不像有天,回國後他可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重新適應這種屬於東京的步調生活。

至於十分活躍的有天,才踏入國門就一頭栽進忙碌的年度計畫,除了配合先前參與配樂的電玩軟體上市,還要把演唱行程拉長到前所未有的半年之久。面對比起往年突然加重許多的工作量,松浦並沒有立刻答覆,只強調這是體力和耐力的長程考驗。面對這份關切的探詢語氣,有天肯定的表示自己的身體狀況沒問題。

「看來你是考慮過了,如果你希望的話那就這麼辦吧!」

俊秀覺得連他都看的出松浦並不想這麼勞累,為什麼有天要搞的像終幕儀式一般盛大?

 

 

最近俊秀只要看到有天就有煩躁的感覺,說不上是生氣,而是一種好像有一肚子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開口的鬱悶。回國前把頭髮剪短的藤子目前人在德國,看著像洋娃娃般的髮絲,跟著快樂回憶一起落在地上被踐踏著,俊秀就覺得一旁毫不在乎的有天十分殘忍。

「你呢?你能配合嗎?」

 

 

不像詢問其他團員時那般客氣,回過頭隨口問問的有天,雖然看來好像是跟他特別熟絡,但俊秀總覺得那句「能配合嗎?」聽起來很刺耳。

或許是不善掩飾的他透露出什麼額外的訊息,讓有天揚起嘴角對他冷笑了一聲。這種俊秀在之前從來不曾看過的表情,現在已經是第二次出現,而第一次就是在那個讓他非常生氣的露營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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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kotsuko081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