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有天

上海live結束後各論壇出現一籮筐的神起照片，四面八方湧進淋漓盡致美不勝收的朴有天。或許考慮到這可能是最後一次五子合體，台上台下心靈相交不言可喻，張張照片拍的神乎其技，信手拈來盡是精采片刻，別有一番追憶逝水年華的蒼白美感。

上次東方神起攜手在舞台謝幕是東京巨蛋的一生榮光，仙后們以神起家族身份列席莫不為五子成就驕傲不已；這番上海再聚首似乎歡笑少了幾分，無端的思緒多了起來，皓月當空秋風送爽，此情此景腦海中竟是「聽唱驪歌．難捨舊雨．何年重遇天涯」的茫茫然。

和東京末場百感交集的強忍淚光不同，這次朴有天在上海終究是哭了，那飽滿了眼眶的溼潤，水霧下已經略微浮腫的美麗星眸，朴有天真是不一樣了，他的淚比過去任何一次都美，美的叫人不是想給他一個撫慰的擁抱，而是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

其實，他總是愛哭的，喜歡朴有天的沒有人不知道。但是，十月二日那個也算是中秋的夜，朴有天在上海舞台上不張揚的，幾乎是靜態的落淚，那一刻他既不是個唱歌的藝人，也不隸屬於任何人的控制什麼SM還是avex，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漢，這段時間以來他面對艱難總是迎面出擊，這麼一個克服恐懼走在挑戰的刀尖口上的朴有天，是個勇者。

雖然台下一片「我相信」的人海中，真正了解要信什麼、為什麼而信的仙后佔了幾成有待商榷，但人貴在心，這份心意看在露出胸口「Always keep the faith」其實是「Always keep the pain」的朴有天眼中，必然地，必然地是一份人不青春枉少年的感動不已。

這次五子再度合體，網路上各式看法舖天蓋地，但大抵少見如往昔般樂觀興奮的言論，多的是為五子間看似若即若離的脈絡難尋而感慨萬千。其實追究這意義不大，如果連五子本身都如身陷迷霧需要時間再定義彼此的話，外界又何需在此刻多費心思？

莊子「大宗師」說：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當泉水乾涸時，魚兒只能困臥於泉底，相互吐沫滋潤對方以苟延殘喘，如此，還不如早日脫困回歸自然，悠遊於天地之常，兩忘於寬廣的江湖，獲取更大的逍遙與自由。人生，再沒有比順勢而行來的省力，即便逆勢也是勢。神起目前這個階段該如何就如何，該分當分能合便合，如此方能走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之路。

若真是放不下心腸，鄭允浩在台上一句「Five of us will never leave!」也算交代了心意。都是有心的，仙后對五子有心，五子對仙后有心，五子之間又何嘗不是有心？夫復何求？

「追憶逝水年華」之所以永垂不朽是因為那一切美好皆是逝水，就如同Marcel Proust自己說的：人的生活只有在回憶中才形成真實生活。莫羅亞在提序時也說，Proust以一千種方式重複這個想法：幸福的歲月是失去的歲月…。

雖然俊美的Proust和朴有天有幾分神似，都是極其敏感多情帶有強烈的藝文性格，更同樣患有氣喘宿疾，而且朴有天的Proust moment(註)也似乎總在生活中不時出現，但拿那套「逝者最美」的人生定義來看神起舊日美是美矣，卻未免稍嫌頹廢退卻。

更何況五子心中即便各有傷痕，但米花雙胞胎大敵當前仍在日本市場寫下啵棒成績；金俊秀久未現身，可他的笑容依舊燦爛動人如暗夜之光，鄭允浩犧牲了睡眠又賠上健康主演的戲劇雖不叫座，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倒是一番將相之勇；只有小弟昌珉感覺略有愁顏需要倍加關切。舞台上的神起還是神起，他們的昔日確實美好，但未來還有機會再創高峰，並不需要沈溺舊日點滴。

所以，與其用「追憶逝水年華」看五子今朝，不如參考易掛「既濟」初九：曳其輪．濡其尾．無咎。拖曳車的輪子，車尾被水沾溼，這都是為了渡過困難，沒有殃咎。既濟是离下坎上，因此象曰：水在火上，既濟，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也就是說，水在火上面被加熱，成了既濟卦，君子以此為啟示，則能慎終如始，防患未然。

心理學家William James說，如果感到不快樂，最好的方式就是：高興的坐起來，表現得好像自己本來就很快樂的樣子。同樣地，如果想讓自己覺得有勇氣，就表現得自己好像很勇敢的樣子，以所有的意志朝向那個目標全力邁進，如此一來，「勇敢」往往就取代「恐懼」的感覺。

雖然東方神起正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和分散的恐懼，但，他們也正展現出前所未有的勇敢和美麗。

註：今日的某種感官刺激（例如嗅覺或味覺），會突然勾起我們昔日經歷此一感官經驗時的種種場景，甚至包括當年的情懷等，心理學家將此稱為「普魯斯特時刻」（Proust Mo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