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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最後在加唱三首安可曲才宣告曲終人散的演唱會,算是相當成功。整個後台亂成一團,暴擦的啤酒開罐聲恭賀和笑鬧聲,讓俊秀眼花撩亂起來。由於氣氛高昂加上人數眾多,所以慶功宴的第一攤就先在後台解決,聽說連學長的同窗好友和親戚們都來了。混亂的場面中有天根本不見人影,很多人也在找他。呆坐良久的俊秀,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被學長押上車,加入只有關係人士才參加的第二攤。

  

這是學長經常光顧的居酒屋,勉強只能容納十來人。

 

「有天呢?好像一直沒見人?」

「他不行了,等會兒才會過來。」

「……」

「他的腰受過傷,不太能劇烈跑動,每年演唱會剛開始都是這樣。」

 拿起鯖魚壽司放進嘴裡的松浦不疾不徐的說著。

 

俊秀努力回想演唱會裡除了笑說站不起來以外,實在看不出有天有什麼不對勁。

 「還好,現在一切交給藤子,我們也就放心了。」

藤子的名字一出現果然轉移了俊秀的注意力。

「藤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什麼樣的人?這真難回答。」

 筷子還舉在半空中的松浦呆了半晌,啜了一口燒酒後才吐出令俊秀百思不解的話。

 「我想搞不好連有天也不曉得她是怎樣的人。」

  

慶功宴的另一個焦點人物最後終於在學長喝醉前趕來。

俊秀正好到門口透氣,結果看到已經換上黑色薄羽絨外套的有天,靠在一個年輕人的肩頭走了過來。稚內深夜的風勢相當強勁,臉色十分蒼白的有天沒瞧見一旁的俊秀,低著頭匆匆走路的樣子怪怪的。

「這是他弟弟吧?」

 第一眼看到這個扶著有天下車的人,俊秀有點懷疑。

  

他和有天有著難以形容的相似外型,同樣高挑瘦長的身材,大概只比有天小了不到半個頭,只不過更瘦弱了點,感覺上有種未成年的稚嫩。在寒夜街頭微暗的燈影下,這個只穿件普通長袖襯衫,外罩著單薄T恤的年輕人,頭上的帽子蓋住大半張臉,看上去有點玩世不恭。

 

門一開就傳來熱鬧的吆喝聲。

「喂,在一起這麼久了,為我乾一杯吧?這才叫餞行嘛,以後你想請我喝都找不到人哩……」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啊?」

索性扯住有天的衣領將他一把揪起的學長,把大伙嚇了一跳。有天的手打翻杯子,澄黃的果汁流了滿地,俊秀清楚看到那被突然拉起身時緊皺眉頭的痛苦表情。松浦首先幫忙推開學長,不過失去控制的大漢一手就揮開試圖調解的人,滿滿的酒杯被一聲「碰」地用力擱在桌上。

「喝了吧!」

學長雙眼通紅直勾勾盯著有天。俊秀除了在打翻酒杯時曾興起上前幫忙解危的念頭以外,幾乎全被學長的氣勢震懾住,連腳都沒能跨出一步。在俊秀發呆的片刻,有天的朋友幾個大步擋在中間,拿起酒杯二話不說乾了下去,臉不紅氣不喘退回有天身後,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不要再喝了。」

 

吸引俊秀注意的並不是那聽來有些遙遠的聲音,而是一種很難形容的奇怪腔調。

「這是我們哥倆的事,你不要插手。」

「總有一天你也會跟我一樣,希望他為你乾下一杯的。」

陡然趺坐下來的學長看來像要哭了,語氣不再那麼沒有轉圜的餘地

「我來陪你喝。」

靜靜聽著的年輕人坐了下來,拿起酒倒滿學長的杯子。

面對這場混亂始終沒有回應的有天,這時才站起來摟住青年的肩膀。

「藤子,妳也不要再喝了。」

  

俊秀隔天在宿醉中醒來時,身上還穿著昨晚登台的棉衫。他不太確定後來發生的事,鬧到天翻地覆的學長趴在桌上痛哭,一杯接著一杯狂飲,最後還是有天抓住手叫他不要喝了,結果學長緊抱著好友不放,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學長到了最後不再說什麼,就只是用力的抱住有天而已。

好澡清醒不少,俊秀下樓正好碰上松浦和經紀人。

「你去看看有天怎麼了,起床了就叫他下來,還要送你學長到機場。」

 

開門的是藤子。

雖然已經正午,但是窗簾緊閉的房內十分昏暗,唯一的光源是茶几上的小燈。從背影看過去的藤子,長手長腳骨架顯得纖細,尤其是腳踝的線條非常美麗,胸前的衣襟隨意鬆開著,平坦的像個尚未發育完全的小孩。不過即使如此,那微微翹起不同於男性的脆弱雙唇,和沿著耳後延伸到頸部的線條,還是流露出成熟女人的浪漫風情,不太像昨夜街燈下直盯著他瞧的那個人。膚色白皙細緻的藤子有一層粉嫩的感覺,全然不上彩妝的臉,流露出純淨的中性味道和清雋的神采,不問世事淡淡的感覺。

「再讓他睡會兒,他累壞了。」

 

把臉埋進枕頭裡睡的很沈的有天,露出毫無贅肉的背部線條,那順著背脊下拉到臀部的肌肉全坦露在空氣中,腰上橫放著一條大毛巾,床頭還有一大盆水和一些散落的藥丸。

「他還好嗎?」

俊秀不禁有點擔心。

「痛了一晚,吃了止痛藥剛才睡著。」

爬上床的藤子輕巧的拿開毛巾為有天蓋上被子,她那突然把自己額頭貼上去的動作親暱的讓俊秀有些意外。閉起眼睛喃喃說了句「沒發燒了」,也不在意一旁的人,就逕自滑下身體躺在男友身側。看著高挑的藤子把手腳縮成一團,努力好一陣子才擺出滿意的姿勢,輕輕把頭靠上戀人臂膀的模樣,俊秀關上房門靜靜退了出去。

 

 

 

「喂,有什麼事情隨時通知我,你知道我向來神通廣大,沒什麼不能幫你擺平的。」

 「嗯。」

 昨晚一陣發洩後學長似乎平靜多了。戴上墨鏡的大明星還是被很多人認出來,旁邊不斷有人在指指點點。

 「還有你身體多注意點,昨晚不好受吧?」

 「嗯。」

 或許是在意別人的眼光,短短的回答根本聽不出有天心裡想什麼。等待離別的一刻顯得特別漫長。

一旁靜默的藤子,伸手遞出一個小信封袋。

 「什麼東西啊?」

 可能的話希望免去送行感傷的學長,打開袋子拿起一串鑰匙。

 「我在西雅圖的渡假小屋就在港口邊,洛琳好些以後你們就過去住。」

 「這……我不能收。」

 壓抑下的情緒眼看又要被挑起,他粗魯的把鑰匙推回去。

 「收下吧。」

 把雙手按上夥伴肩膀的有天,靜靜的伏在他肩頭動也不動。

「……」

「喂,喂,怎麼了?」

 像哄小孩般推了推不說話的有天,遠行的人連胸口都覺得痛。

 

「真不想走啊!」

這句任性的話他當然說不出口,有天也沒開口留他。這些年在舞台上得到的滿足與回憶夠他消磨半生了,和有天從初見的意氣相投走到今天也算精采了,沒什麼好再遺憾了。人群中那麼顯眼的有天,顧不得四週好奇的眼光還有不斷亮起的閃光燈,就這麼彎下腰把頭低垂在對方胸前,直到開始登機的廣播響起。

墨鏡下的有天看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不過在試圖擠出一個笑容時失敗了。

 

 

札幌的首演轉眼就要開始,舞台和燈光搭建早已著手進行,在北海道滯留不歸的一伙人當然也沒閒著,不過這並不包括有天。自從學長走後,有天每次練唱總是不見人影。有一次阿堅終於當面發起飆來。

「你到底在搞什麼?你不來我們練個屁啊?要不大家都不要練了。」

「好呀!小鬼,你翅膀長硬了,敢跟我大聲?」

勾住阿堅脖子的人起初還在開玩笑。

「放開我啦!那傢伙走了你就不唱?還有我們在啊?你不是最愛開演唱會嗎?你到底在怕什麼啊?」

用力甩開有天的阿堅罵的毫不留情。

「他不想唱你不要逼他。」

難得發表意見的俊秀,話一出口就感受到藤子的視線。

 

藤子穿著應該是男友的白襯衫,雖然搭在女孩子身上有點大,不過並不難看。還有那付太陽眼鏡也是他的吧?俊秀心想她該不會拿著當晚那個小包包就從德國回來吧?現在再聽藤子說話已經習慣多了,即使她的用語經常性別不分、敬語常體混著亂用。聽說她原本幾乎一句也不會說,是為了和有天交往才學了這口亂七八糟的日語。

 「我沒說我不唱。」

 臉色一沈的有天拋下這句話,一整晚都沒回來。

 

 

「妳來了?」

有天開門時露出不自然的笑容。

接到電話後,藤子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旅館跟他會合,坐上計程車她心想要不是路不熟,自己開車還更快。

「嗯,妳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你呢?」

不習慣家常對話的藤子,是在認識有天以後才學起這種問候方式。

「隨便吃了些,不太餓就是了,妳想吃嗎?想吃的話我可以陪妳。」

「我不吃。」

這種迂迴的對話已經超出她的理解範圍,簡單結束是最好的方法。

 

 

望著想了半天才決定把她找來的人,有天心中隱隱有著一絲後悔,原想找人傾吐的滿腹心事,在真正見到對方以後,才發現自己陷入既得不到滿足但也不想傾洩的兩難之中。

走紅以後有天就很難再有機會和以前的朋友見面。即使剛開始還有聯絡,但是忙碌的工作讓彼此難以配合,偶爾才碰頭的情況下也很難立刻進入問題核心,總是圍繞著不著邊際的話題,讓試圖尋求慰藉的有天感覺更累。至於身邊的松浦,的確是比家人還要親近的夥伴,每次他創作出新的作品,有天就會興奮不已好像期待什麼好事就要發生。

「你就是有天吧?」

和松浦初見面時有天已經出道兩年了,在那個八人團體中有天長的最好,唱的最好,也被打壓的最慘。在錄音室見到早已家喻戶曉的松浦時,有天告訴自己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否則他一輩子也出不了頭。松浦的兩道濃眉和端正的鼻子看來相當威嚴,心頭七上大下的有天乖乖的回答了。

「是的,松浦先生。」

一句松浦先生就從當時叫到現在。對有天來說,這句略顯生疏的稱謂正代表自己對他的敬意和感謝。性格溫和踏實的松浦,對陰晴不定時而熱情時而冷漠的有天具有重要的支撐作用,經過這麼多年,有天還是害怕有一天松浦會棄他而去,再找別人合作。

 

 

滿腹心事坐著發呆的戀人顯然無意對特地趕來的藤子說些什麼。就跟那晚一樣,除了幫忙擋酒以外,寧可硬撐也要陪著情緒不穩的老友喝到天亮的有天、還有那個硬是要逼他喝下一杯來證明什麼的學長,這兩個男人之間有著她所無法介入的空間。

 

藤子講話有天沒有專心在聽。

 

有天重視事業和朋友的程度遠勝過女人的柔情,曾經讓他動過心的除了藤子以外,也只有香織和亞里莎,兩個背叛他的女人。一個跟他回老家見了母親以後,就突然鐵了心腸找盡理由分手,讓認真考慮早早成家的他痛恨自己的愚蠢;另一個則是為了逼他公開承認戀情,不惜下藥找來媒體設計他的模特兒。當時松浦的女兒剛出世,一家和樂的模樣,讓情場的失意人選擇默默出國,結果在陌生的國度結識了滕子。非常能幹的藤子不多話,除了他的事以外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讓有天覺得感動卻不會有壓力。而現在唯一會讓他想見的,正是這個不會在此刻逼問他「怎麼了?」的女人。

 

輕輕在女友髮上印下一吻,其實是抱著感謝的心情,看到有天滿眼的柔情,善體人意的藤子不再說話。偶爾會流露出小男生頑強表情的她,明亮的雙眸有種晶晶亮亮的感覺,在初識的第一眼就讓他印象深刻。把雙腿伸長扺住桌腳的女孩,今天還是從自己衣櫥裡捉衣服出來穿,雖然清楚她老作男裝打扮的原因,但還是要告訴她多穿裙子。

 

「妳穿這樣會讓我覺得像帶個男生上旅館。」

「有什麼關係?上旅館又不一定會做什麼。」

「可是我想做什麼啊!」

啞口無言的藤子臉上浮起紅霞,對性意外的害羞的她一點都不像國外長大的女孩,這是有天成為她的男人以後才知道的。

看到藤子縮起肩膀把兩手緊緊放在膝上,像個等待受罰的小孩,有天幾天來第一次開心的笑了。他輕輕貼近過去,怕她聽不懂似的清楚說著。

「下次穿裙子吧,我想直接撩起來進去。」

 

香香甜甜的藤子在拚命想關燈時被壓倒在床上,原本還好整以暇作弄人的大男生,在驚弓之鳥的挑動下開始氣息粗重起來,偏偏她今天穿的又是那件整排扣的襯衫,就要立刻擁有她的有天毫不遲疑把手往下伸,被一把扯下略嫌單薄的卡其長褲時藤子倒抽一口氣。在用力一頂的同時,緊貼在女友身上的人給了她一個長長的吻。

  

 

排練現場經常可以看到四處忙碌的藤子,穿上有天的白襯衫配上深藍色牛仔褲,腳上登著黑色漆面皮鞋,單手撐著臉頰始終緊蹙眉心。今天藤子和有天非常登對的作了相同的打扮,包括那共享的一對鑽石耳環。當初俊秀還曾誇讚戴著它上台的有天非常有型,結果他只說是別人送的禮物。

「原來是她……」

俊秀的眼光在這對完美戀人身上流轉,不過他總感覺老穿有天衣服的藤子,就像要藉此昭告世人自己和他的親密關係一樣,顯得刻意了些。

 

  

十、

 

札幌的首演順利展開,舞台上的俊秀閉起眼睛搖著頭擺動身體享受美夢成真,他已經不像上次那樣老在心裡拿學長和自己作比較了。 直到抵達下一站名古屋時,俊秀才稍稍從興奮的心情中平復。到了旅館洗好澡發現還不到七點,不想留在房內看電視的俊秀決定出去晃晃。

「是你?有事嗎?啊!抱歉,請進。」

「嗯,要喝點什麼嗎?」

雖然覺得自己問的非常愚蠢,但幾乎不曾和有天這般獨處,俊秀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水。」

 接過礦泉水以後他也沒有要打開來喝的意思。

 「你這裡的風景比我那邊好。」

 卡通圖案的白T,牛仔褲,難得穿上布鞋的有天,一身打扮看來很輕鬆,背後口袋還斜插一頂運動帽。

 「啊,是嗎?」

 不過來到窗戶邊從十二樓向下望的側臉好像心事重重。

 「天氣變熱了,剛從北海道下來還真不習慣。」

 「是啊,變化很大呢!」

 乾笑了一陣,氣氛尷尬的快窒息。

 「你等會有事嗎?」

 「啊,我正想說要出去走走,不,我是說沒事不知道要幹什麼所以想出去逛逛。」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耶?」

 「大家都沒空,好悶呢!」

 將雙手向後反撐靠坐在床沿邊,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以後,有天抬頭望向俊秀抱怨著。

 

 

建議俊秀也穿上球鞋的有天,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為什麼。開著經紀人的豪華進口轎車,有天大部份時間都保持沈默,哈朗則乖乖坐在後頭。

「想上哪?」

「沒什麼特別的,可能就找點東西吃吧?」

看到紅燈大老遠就停下來的有天,突然轉過頭伸了伸舌頭。

「我們想吃麥當勞。」

「我們?」

 「嗯,我們。」

 有天拍了拍愛犬的頭又說了一次「麥當勞」,結果哈朗馬上嚎叫兩聲,逗得主人開心的連聲笑著。

 「你常常這樣跟別人撒嬌嗎?」

 差點就要脫口而出的俊秀,為自己沒有因一時嘴快而破壞眼前的輕鬆氣氛感到慶幸。

 

 

不久之後,有天那付早就料到會有什麼事的表情,讓俊秀恍然大悟為什麼他一定要找個人陪著出門。

這場大災難可以說從踏進松阪屋附近的這家速食店當下就開始了。壓低帽沿,特意做時下年輕人裝扮的有天,可是兩天後就要在名古屋開演唱會的大明星;近距離下他的高挑身材和帥氣臉龐根本無從遮掩,偏偏傍晚時段排隊的客人很多,眼看著還要一陣子才能脫身。

「怎麼辦?」

聽到女生尖叫的俊秀馬上慌亂起來。

「…」

雙手插進褲袋頭低低的有天看不出在想什麼。不等他開口再問,一群大學生般的男生已經帶頭衝了過來,不住驚叫的女生動作還慢了一點。被擠出隊伍的俊秀看到有天回頭找他,心裡開始十分擔心。才剛入團的新手不是歌迷追逐的對象,無法分散大家對有天的注意,加上不曾面對這種混亂的局面,讓他緊張的不知如何處理。看到落單的同伴已經逐漸被人群團團包圍,俊秀猛然想起學長說過有天其實很怕單獨面對歌迷,總是緊挨著松浦行動的事。

 

 

 

混亂中店長開始用麥克風要求客人安靜下來,尊重其他人用餐的權利。一個綁著麻花辮的年輕店員,趕忙抓著有天的手把他拉到櫃台問他要點什麼,慌亂中還不忘遞出手帕給他擦汗。在店方的大力協助下,客人們雖然還是搶著和偶像握手,但總算勉強讓出一條通路。不過店裡的一陣騷動還是引來人群圍觀,親自送有天出門的店長在推擠中扯著喉嚨大吼。

「我來開路,你們快走吧!」

舉起手想道聲謝的俊秀,被人潮的力量推往另一個方向,背部還被用力撞了一下,痛的眼淚都流出來的人立刻衝向前去捉住有天的手,往車子方向跑去。

 

「這樣下去實在太危險了。」

就是這個想法讓他一路撥開人群趕忙把車開走。

 

 

 

足足衝過三個路口俊秀才得空看看身旁的人。把皺成一團的麥當勞紙袋抱在胸前,有天還是維持匆忙中被推上車的坐姿,只不過頭上的球帽早已不見蹤影,連衣服也被扯的鬆垮垮。

 

「哇,餓死了。」

 

於心不忍的俊秀刻意伸手抓出一個漢堡,誇張的說。

 

「啊!」

 

碰到有天手腕聽到一聲哀叫,俊秀立刻停車。

 

「給我看看。」

 

俊秀以前所未有的強勢硬拉過他的手。

 

比起整條手臂零星散布的瘀傷,主要的痛處應該是變得紅腫的手腕部份,仔細檢查下連手背都有不少被指甲刮傷的痕跡。要說幾個月前俊秀一定不信短短時間內,只是靠近人群就造成如此傷害。背部還隱隱作痛的徹在親眼目睹後,更覺得明知危險還把他矇在鼓裡,冒然出現在公共場所的有天無法原諒。

 

「什麼這樣做?」

 「你知道很危險吧?」

 「如果我也傷了手,後天的演唱會怎麼辦?」

 總是溫吞吞鮮少動怒的俊秀,一發起脾氣連自己都很難控制。

 「你就是明知不會有人贊成你跑到那種地方才來找我吧?」

 「要真想吃的話,可以留在車上我去幫你買啊?」

 面對厲聲斥責連句回話都沒有的有天,緊緊握住受傷手腕的樣子,讓俊秀氣的脫口而出。

 「你就會利用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說什麼?」

 「…」

 俊秀嘆了口氣還是把到嘴的話硬生生吞下去。剛剛有說有笑的人,臉上浮現出的冷漠神情,提醒自己根本沒資格這樣跟他講話。

 不想再多說一句,俊秀轉過頭拉起手剎車重重踩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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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ikotsuko0818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